三江口魔族大营,黑幡在腥风里猎猎作响,营盘像块浸了血的破布,往四周漫出半里地。猖魅与幺魇站在瞭望塔高处,脚下的木板还沾着未干的黑血。
“老四,传送门连了魔都,咱们的人跟蚁群似的涌过来,哈哈哈!”幺魇咧着嘴笑,指节捏得木栏吱呀响,指缝里还嵌着块碎骨。
猖魅指尖捻着枚泛青的骨片,骨片上的纹路是某个修士的指骨,被他捻得咯咯作响:“老九他们重塑快成了。不过云春太在大石坝布阵,动静闹得挺大。”
“布阵?就眼睁睁看着?”幺魇猛地转身,靴底碾过塔上的干草,火星子溅起来,“咱们的人可不是来晒太阳的!”
“不然呢?”猖魅抬眼,眼底翻着黑雾般的戾气,“云春太已经突破九印境,古天那个老混蛋也在王城,你想硬碰?”他往营盘瞥了眼,魔兵操练的嘶吼里混着俘虏的惨叫,“他们目标是咱们,眼下只能等罗魔皇。其他魔皇还没睁眼,急也没用。”
幺魇狠狠跺脚,木栏被踹裂道缝,他咬牙切齿:“万年前那场恶战输得窝囊!”
“说屁话没用。”猖魅突然攥紧骨片,骨片咔嚓断成两截,“云春太把三个儿子派去守关隘了——等老五他们到了,把那三个小崽子的皮扒下来,挂在关隘上晾干!”他嘴角勾着笑,像在说剥牲口皮。
“老五那伙人磨磨蹭蹭!”幺魇往南方啐了口唾沫,唾沫里混着血丝,“这都几个月了,还没到七十二山脉?”
“过了颠黔王府了,快了。”猖魅把断骨扔下去,砸在某个魔兵的头盔上,“等着。我去吞噬魔元,你少躁——黑雾里的戾气越来越重,罗魔皇醒时,得让王城尝尝什么叫炼狱。”
他转身往塔下走,黑袍扫过台阶上的残肢,留下道黑痕。幺魇望着传送门翻涌的黑雾,突然抬脚,将旁边一具修士的骷髅头踹得滚下塔,直到听见塔下传来脑壳碎裂的闷响,才狞笑着回了营帐。
神境里面,云康他们几人刚刚切磋完,一群人累得直接靠在旁边的长椅上。陈天一有些心不在焉:“你们说,那两个货在干嘛呢?”
“还能干嘛?练兵呗!你以为他们还能到处去玩啊?”上官明回道。
“哎呀!他俩一走,一下觉得这日子好难过啊!以前有他俩在,总能找点乐子!现在好了!太无趣了,感觉好累啊!”欧阳琳抱怨道。
“以前他俩在的时候,你总说他俩太吵了,现在不吵了,你又不习惯了!你到底想怎样?”付文霞嘴角扬着笑意。若颖和姚琛两人捂着嘴偷笑。
“哎呀!也不是啦,反正我就是不舒服嘛!要不我们去城里逛逛吧?”欧阳琳提议道,见大家不为所动,赶紧拉着若颖和付文霞的手,“走嘛!出去走走,换换气嘛!姚琛姐姐!”欧阳琳又跑到姚琛身边,推着姚琛。几人拗不过,只好同意了。欧阳琳连拉带拽地将几个男人也一同邀上,众人无奈,只好跟着一起。虽然没有云松和赵日天在的时候那么热闹,但是毕竟众人已经认识这么久了,彼此之间也没什么间隙。众人走在大街上,来来往往的人们不时盯着他们。一众人在城西的大街上逛着,女孩子们看着摊位上买卖的各种商货,交头接耳地说着,笑声传出老远,就连一向冷淡的姚琛也忍不住絮叨起来。几个男人站在身后,一脸茫然——逛街对于男人来说,好像永远没有女人们感兴趣。
大彪和刀疤两人正高兴地走在大街上,忽然大彪远远就看见前面一群出众的男女,拍了拍刀疤的胸脯。刀疤不明所以,大彪扬了扬头,刀疤顺着方向看去,就看到若颖他们几个。刀疤的眼睛一亮,大彪贴在刀疤耳边嘀咕了几句,忍不住想笑:“好好好!哈哈哈!”两人快步上前,左摇右晃地直接走到若颖他们所在的摊位边。刀疤一副痞子样:“啧啧啧!大哥!这里有几个姑娘长得真俊啊!”大彪也饶有兴趣地上前一看:“哟!真的嗌!长得这么漂亮!走!跟着哥哥,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!”大彪顺势从怀里拿出一袋俸钱,在手里上下炫耀。刀疤一脸奸笑。若颖他们几个女孩一见着两人,一个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,一个脸上一个坑,长得凶神恶煞,虽然他们是修炼之人,但还是有点怕。欧阳琳缩到若颖怀里,慌张地看着大彪两人。云康他们赶紧上来,上官明直接挡在面前:“哪里来的野货!赶紧滚蛋!”
“哟!你这个憨货!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!别耽误大爷我泡妞!”大彪根本不鸟上官明。刀疤更是走到上官明面前:“听见没有?我大哥让你闪开!”上官明来回看了看,头一回碰见敢这样跟他讲话的人,举起手正要招呼,哪曾想被大彪一手甩开,顺势一脚踢在上官明的屁股上。上官明气不过正要上前,却被云冲一把拦住:“我看两位还是离开的好,不然待会儿出了什么事,我可不负责任!”大彪心里有些慌云冲,一只手在下面把刀疤推到前面。刀疤见云冲也是一阵嘀咕:“怎……怎么着?你们还想动手啊?告诉你们,我大哥将来那是称霸王城的大人物!识相的赶紧滚……啊!走开!”云冲眼神狠厉,“唰”的一声,云康也不废话,直接祭出元一长枪,众人也跟着祭出武器。周围来往的人们议论纷纷。大彪和刀疤两人见此情况,有点不知所措,还好大彪机灵,忽然想到什么:“额!你们是太印学院的人吧?学院早有明文规定,凡修炼之人,在外面不得使用元力攻击百姓!你们都忘了吗?”大彪说完还是有些心虚,刀疤对着大彪竖起大拇指:“对……对啊!还不赶快将武器收起来!另外将那几个姑娘,给我大哥送上来!”大彪本来已经不打算调戏若颖他们了,没想到刀疤这货居然把火引到他身上来,大彪一脚踢在刀疤的屁股上。刀疤直接还了回去:“你大爷的!你踢我干嘛?”两人扭打起来,引得周围围观的百姓一阵哄笑,两人才停了下来,相互整理着对方的衣服。大彪放下手脚:“你等回去的!回去好好收拾你!”云康他们也不免发笑,欧阳琳更是放下了戒备,笑得直不起腰。刀疤理了理衣服,清了清嗓子:“怎么样?怕了吧?怕了就赶紧的!”刀疤假模假样地凑到大彪跟前,“大哥!他们怕了!”
“鬼才怕了呢!略!”欧阳琳做了个鬼脸,若颖拉着她:“两位还是走吧!不然待会儿想走都没有机会了。”
“哟!还敢威胁我们!看来大爷我不露两手,你们是不知道大爷我的厉害了!来来来!大家伙都散开,让我好好教教他们!”大彪摆开架势,刀疤凑到大彪耳边:“真打啊?”大彪回过头:“打呗,打不过,咱就溜!”大彪再次摆好架势,刀疤也跟着摆好架势,手掌勾了勾:“来啊!”陈天一上前:“让我来!”陈天一直接上去正要出招,却不想被大彪和刀疤几下就制住了。陈天一直接蒙圈了:“你们怎么知道我的招式?”大彪和刀疤两人直接一脚将陈天一踹到另一边:“谁他娘知道你的招式?你不知道大爷我有先见之明?”云康他们扶起陈天一,几人很是惊讶,这两人他们也不认识,却显然很熟悉陈天一的招式。上官明见此情况多少有点不服:“让我来!两个小毛贼都搞不定!”上官明一个跨步跳上去,与大彪和刀疤两人打斗起来,结果也是被两人几下就制住了。上官明有点不敢相信,却被大彪两人死死制住,大彪和刀疤两人冲着上官明的屁股就是一脚,上官明一个前扑,才没让自己趴在地上。大彪和刀疤两人一脸得意:“哈哈哈!刚才大爷我都说了,你们不是大爷我的对手!”
云康摆了摆手,把众人叫到一起小声说:“这两人的路数好像二哥和赵哥的招式,我们不如这样……”陈天一恍然大悟:“我说呢!怎么我要出什么招,他们都知道!”上官明一脸懵,望着众人像在听天书。那边大彪和刀疤两人伸着头望着他们:“喂!行不行?商量也没用,你们谁上都是一样的结果!”周围的百姓们议论声更大了。众人回过头,欧阳琳嘴角上扬,慢慢上前:“哎哟!两位大爷这么厉害!我们肯定是打不过了!”欧阳琳凑上前,大彪和刀疤两人手脚无处安放,警惕地盯着欧阳琳:“呐……呐!别靠那么近啊!”大彪提醒道。忽然欧阳琳动了起来,众人也立马上前,大彪和刀疤两人虽然躲过了欧阳琳的攻击,却被其他人一阵胖揍。两人几经周折,总算是摆脱纠缠,被打得不成人样,一溜烟就跑了:“大爷的!下次一定找你们报仇!”大彪临走还不忘放出狠话。几个女孩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,陈天一直接趴在地上,笑声传出老远。上官明从路边菜摊捡起一根黄瓜,“唰”地丢出去,正好砸在刀疤的头上。“哎哟!你大爷的!”刀疤头也不回地就跑了。
众人望着两人仓皇逃窜的模样,笑声更大了。云康走到云冲跟前:“大哥!……”云冲立马阻止:“回去再说!”他扯着嗓子对着两人的背影喊:“有种别跑啊!”只见大彪和刀疤跑得更快了,周围的百姓笑得更欢。
人群里忽然冒出个人来:“我知道这两人是谁!他们就是去醉心楼逛窑子不给钱,还把醉心楼砸了的混小子!醉心楼的老板娘正到处找他们呢!”
此话一出,人群顿时躁动起来,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两人的事。云冲他们一脸惊讶,几个女孩子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,欧阳琳更是嘟着嘴扭过头。经这么一闹,众人也没了逛街的兴致,一行人便回学院去了。
大彪和刀疤跑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,背靠着墙滑坐在地,双腿摊直,累得喘气都喘不匀。刀疤不时摸着脸颊,疼得嘶嘶抽气:“上官明那个浑球!嘶……老子的脸!”
大彪揉着红肿的屁股,龇牙咧嘴:“还说呢,陈天一也不是好东西,哎哟……我的屁股!”
“都怪你!说要整他们,结果倒好,咱们俩被一顿毒打!”刀疤懊恼地捶了下地面。
大彪瞪他一眼,揉着屁股挣扎起身:“我哪知道他们会一起上?一点武德都不讲。别说了!本来还想去赌场把昨天的场子找回来……嘶!城西是不能待了,去城北!”
刀疤一听差点跳起来:“大哥!这时候去城北?你是不是活腻歪了?赵三娘见了咱俩,跟猫见了耗子似的,咱肯定完蛋!”
“你懂个屁!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!快走!”大彪捂着屁股往巷口挪,刀疤没办法,只能揉着脸跟上。两人一瘸一拐地吵着往城北走去,背影狼狈得像两条挨打的野狗。
醉心楼里茶香袅袅,赵三娘和小千一边喝茶,一边讨论着那两人的来历。楼下跑堂的突然气喘吁吁冲进来,差点撞翻屏风:“三……三姐!有人传消息,那俩小子在城西跟太印学院的人干起来了,被狠狠胖揍了一顿!”
“噗——”小千刚喝的茶喷了半口,笑得直拍桌子:“活该!我就说人狂自有天收!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
一向稳重的赵三娘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:“可知道是为了什么?”
“听报信的说,这两人调戏太印学院的女学员,还说要带人家走,后来被一群学员围起来揍。要不是溜得快,估计得被打死!”
“打死倒不至于。”赵三娘放下茶盏,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楼下熙攘的街市,“先来我醉心楼闹事,现在又得罪太印学院——这两人到底是从哪来的?有点意思。”她转头对跑堂的吩咐,“传下去,就说醉心楼出六千两悬赏这两人。我倒要看看,这两个小毛贼能藏到哪里去。”
跑堂的应声退下,小千抿了口茶道:“三姐,不用这么麻烦吧?不如让……”
话没说完就被三娘打断:“这点事,不值得动用花卫。”她望着窗外,嘴角噙着一丝冷笑,“我总觉得这两人来得蹊跷,像是要搅乱王城,好让有些人浑水摸鱼。咱们先看着,不着急,让事情再发酵发酵。”
三娘没注意,街角客栈里刚住进两个客人——正是大彪和刀疤。客栈老板见他俩一身狼狈,只当是街头斗殴输了的混子,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只当笑话,收了钱就把他们领进了二楼客房。
大彪一进房就扑到窗边,刚想开窗嚎一嗓子,被刀疤死死捂住嘴:“大爷!算我求你了,折腾一天了,我就想好好睡一觉。你这一嗓子喊出去,对面醉心楼的人听见,咱俩今晚就别想安生了!”
大彪扒开他的手,悻悻道:“算了!睡觉!明天开始,咱哥俩在王城干出一番大事业!”刀疤懒得理他,往床上一躺就打起了呼噜。大彪也跟着躺下,没多久就发出了鼾声。殊不知王城里早已将两人的事迹传得沸沸扬扬,版本五花八门,没一个重样的。
剑门关要塞经过几次加固,越发雄伟壮阔。守城将士望着下方大石坝方向,浓烟滚滚中,隐约能看到一些石柱耸立——大阵的一角已初见成效。站在要塞主建筑上,能听见下面民工们喊号子的声音,粗粝而有力。
忽然天空晃动,地面震颤。守城将士立刻握紧长矛,大营的将士摆出作战阵形,大石坝的民工们也攥紧了手里的工具。云老第一时间掠到空中,裂天戟早已握在手中。他抬手一挥,黑白相间的元力涌涌而出,像层蛋壳将大石坝罩住,地面浮现出太极八卦的纹路。
“何人?”云老的声音带着元力回响,传遍四野。天空晃动得更厉害,地面却奇异地平静下来。拓拔巨人族的族人望着天空,一个平和却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传来:“拓拔锤洪!”
拓拔锤洪听到声音,立刻示意族人放下武器。云老刚放松警惕,一根长枪突然划破长空,直逼他面门!云老瞬间催动黑鳞护在身前,“噹”的一声脆响,两种元力碰撞的气浪震得周遭晃动。好在有防护罩,下面的民工才没遭殃。
云老正欲开口询问,对方已先出声:“果然!”青衡幽蓝的目光扫向拓拔锤洪,“拓拔老儿,你既来寻找祖龙大人,为何不通知我王?”
她的身形慢慢从空中显现:碧绿青丝垂至腰间,金色发箍衬得冷峻的脸蛋愈发英气,周身散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。高挑的身影立在半空,民工们望着这位美女将军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哈哈哈!幽蓝将军误会了!”拓拔锤洪拱手笑道,“我们感知到祖龙大人的气息,第一时间就赶来了。走之前留了信息,不然你怎么会找过来?”
“好一个‘留了信息’。”青衡幽蓝冷笑,“要不是那信息含糊不清,我还以为你们被魔族灭了呢!”
拓拔锤洪尴尬地摸了摸鼻头:“是是是!我们考虑不周,望将军恕罪。”
青衡幽蓝没再追究,转头对云老拱手:“大人,我是青衡女国大将军青衡幽蓝。我们与拓拔族一样,都是祖龙大人的随部。他们来了,我们自然也该来。回去后我会通知其他随部,让他们也赶来——可不会像有些人,自己跑了都不通知一声。”
拓拔锤洪越发尴尬,只能干笑两声。
“幽蓝将军,七十二山脉广阔无垠,你们自行选择驻扎地即可。”云老客气道。
青衡幽蓝望向下方的大阵,石柱在浓烟中若隐若现:“这是什么阵?看起来极为复杂。”
“此乃万象太极八卦阵!”云老挺了挺腰,满脸自豪。
“好一个万象太极八卦阵,果然有些门道。”青衡幽蓝眼中闪过惊奇,“跟随祖龙大人那么久,竟不知他有此奇阵。”
“幽蓝将军有所不知。”云老捋着胡须,笑意里带着傲气,“这是我族上古大贤诸葛丞相所留,将军没见过也正常。哈哈哈!”
“想不到这般境地,你们还有如此贤能。”青衡幽蓝望着阵法纹路,若有所思,“厉害。”
“将军谬赞了。”云老话锋一转,眼神冷了些,“只可恨有些人,明面上光明正大,背地里干的事却让人不齿。”
“哈哈哈哈!云大元帅这是在说谁?”古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他踏着剑光落在半空,拂尘一甩,衣袂飘飘。
“自然是说那些‘光明正大’的人。”青衡幽蓝瞥了他一眼,“大仙倒是自己接话了,莫非心里有愧?”
古天脸色一僵,强装镇定:“幽蓝将军说笑了,贫道一向洁身自好,不屑干龌龊事。”
“也对。”云老接过话头,语气满是嘲讽,“大仙只会明着抢,哪里看得上背地里的勾当。”
古天的脸色瞬间阴沉:“云老,你非要如此?”
“怎么?我说错了?”云老举起裂天戟直指古天,“想比划比划,尽管来!”
古天的脸色越发难看。拓拔锤洪赶紧上前打圆场:“哎呀,都是自己人!眼下正是对抗魔族的时候,没必要在此争长短。”他拍了拍云老的胳膊,云老这才放下裂天戟。
古天深吸一口气,转向青衡幽蓝:“幽蓝将军,你们女王一向可好?许久未见,回去记得带句话,就说我古天祝她青春永驻。”
“多谢大仙关心,我家女王安好。话我一定带到。”青衡幽蓝客气回应,转头对云老道,“大人,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,好让女王准备迁移事宜。拓拔长老,告辞。”
她说完转身离去,众人拱手相送。古天也拂袖而去。大石坝的震动彻底平息,民工们松了口气,又拿起工具喊起号子,声音在山谷里回荡。
“老哥,咱们现在该把心思放在大阵上,别节外生枝。”任老走过来,手里攥着个水囊,悄悄塞到云老手里——水囊上还带着他刚焐热的温度。他声音压得低,指尖碰了碰云老握着裂天戟的手,“你刚才握着戟的指节都白了,古天那厮就盼着你乱了方寸。”
云老接过水囊,指尖在冰凉的金属囊身上蹭了蹭,这才缓过神:“老弟说得对,是我唐突了。”他仰头灌了口水,喉结滚动着,“古天心思深,眼下大阵刚起了一角,要是他暗中使坏,咱们既要防他,又要盯着魔族,精力确实顾不过来。”他转向任老,眼神诚恳,“是我冲动了,谢你提醒。”
“跟我还客气?”任老拍了拍他的胳膊,袖口沾着大石坝的黄土,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真要闹起来,咱们这些老家伙还能怕了他?”
青衡幽蓝走后不到半日,封印之地的方向突然亮起一道青光。守城将士抬头望去,只见黑压压的人群从光里涌出来——青衡女国的队伍带着铠甲的寒光,后面跟着拓龙族(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银白)和破云族(背上的翅膜像薄纱,能映出天光),浩浩荡荡漫过山脚。
青衡女王走在队伍最前,指尖捻着块青玉佩,玉佩上的龙纹被摩挲得发亮。她一身素色长裙,却比幽蓝的铠甲更有威压,路过云老时,裙摆扫过草叶,带起的风里飘着封印之地特有的冷香。
“诸位不必多礼。”女王的声音像浸过清泉,目光扫过大石坝的烟尘,“此番劳烦,心里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“女王哪里的话。”云老拱手笑道,“你们是祖龙大人的随部,便是我们的贵客。七十二山脉虽不比王城繁华,却能遮风挡雨。”
“幽蓝,你来说。”女王望向身侧的幽蓝,指尖轻轻敲了敲玉佩。
幽蓝上前一步,铠甲的甲片碰撞出轻响:“大人,除了我们青衡女国的二十万人,拓龙族和破云族加起来有二十多万,算上其他小种族,总共四十多万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小种族就不一一介绍了,都是跟着祖龙大人的,能吃苦。”
“四十万也好,一百万也罢,七十二山脉都容得下。”云老笑得眼角堆起纹路,“我们自己的十几个诸侯国,现在都在山脉里扎了营,正好让他们搭把手,给你们建营地。”
“那我们就挨着拓拔族驻扎吧,离魔族近,方便联手御敌。”幽蓝说完,下意识看了眼女王。女王指尖的玉佩转了半圈,轻轻点头:“就这么办。”
队伍浩浩荡荡往梁王山脉去,青裙、银甲、鳞片与翅膜混在一起,像条移动的长河。接下来的日子里,大石坝的阵纹每天往外扩半里,黑白元力在石柱间流转时,会映得烟尘都泛着光晕;梁王山脉的深处则升起袅袅炊烟,拓龙族在削木为栏,破云族在树上搭巢,青衡女国的女兵正教小孩子们辨认草药——两处动静虽杂,却透着股“人越来越多,底气越来越足”的安稳。
剑门关大营里,任雪正在和张天、王龙他们商量最近的训练计划。忽然斥候从外面跑进来:“报!虞夫关、峰牙关、太平关,三关出现魔族大军!”
“啪!”任雪将手里的笔扔在桌面上,“具体来了多少?”
“目前还不知道,据前沿报告,他们正在安营扎寨!目前还不能得到他们的确切数字!”斥候说完,任雪示意他下去。斥候走后,任雪他们便来到沙盘这里:“魔族来的太快了,父帅这边,大阵还没有布置好……”任雪嘴里嘀咕着。
“我们新练了十几万人,全部给他们拉过去。加上诸侯国配合,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子了。”王龙说道。
“十几万人顶什么用?魔族这次三面齐发,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他们是三关齐攻,还是侧重一关。我们应该把防御重点放在哪一个关口呢?”张天补充道。
“先搞清楚他们大概来了多少人,这个一定要具体到每一个关口,包括他们后方的情况。将这十五万人放在这地方,也就是三个关隘的中间。虽然没有父帅在,还有云家三位哥哥在,怎么着也会坚持一天吧。何况这里还盘踞着蜀澜王、汉王跟黔南王,抵抗他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。这个事情先不要告诉父帅,到时候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,我去太印学院,四重境的学员,全部跟我过去。这段时间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证万象太极八卦阵的布置。困难我们大家一起克服,务必要保证大阵的布置完成。”任雪表情郑重。
“放心!以前都是云帅在为我们遮风挡雨,这次换我们来。”几位将领齐声道。任雪点了点头:“目前先派出斥候,把魔族的情况摸清楚。”
几人分头行动起来,十五万人整装齐发,前往目的地。或许大战即将开始,又是一批年轻的生命即将走上战场。没有什么事情是会等到你做好了准备才发生的。
王城皇宫里,今天正好是朝会时间,传旨官站在丹墀下高声唱喏:“进殿——!”
大臣们按品级列成两队,鱼贯踏入大殿,齐声跪倒:“参见陛下!愿陛下圣安!”
龙皇抬手:“平身。”待众人起身,他沉声道:“魔族已至三关之外,众卿有何对策?”
左丞相付成恩第一个出列,朝笏往地上一顿,声如洪钟:“启奏陛下!当即刻召云大元帅回宫,挂帅出征!三关乃王城咽喉,非云帅不能守!此前御敌全赖他,此番断不可缺!”
“陛下万万不可!”赵王几乎同时出列,袍角带风,盯着付成恩,“眼下云大元帅正在大石坝督建万象太极八卦阵!他若走了,谁来主持?那阵动用五万民工,物料堆积如山,换个人来,能镇得住场面吗?”
“赵王此言差矣!”吴让紧跟着出列,朝笏在掌心拍得啪啪响,“大阵有任老先生在,难道离不得一个云帅?三关若破,魔族直逼王城,大阵再好有什么用?”
“吴大人好一张利嘴!”云春生上前半步,与赵王并肩,“三关有任负元帅的十五万大军,加诸侯王兵马,足能撑些时日!可大阵离了云帅,那些想动手脚的人,怕是连夜就敢做手脚!”
“云大人休要血口喷人!”李寄抢步而出,指着云春生怒斥,“你这是徇私护短!陛下,臣请调云帅出征,大阵交户部、工部协同任老先生,绝无差池!”
“绝无差池?”赵王冷笑一声,往前逼近两步,与李寄脸对脸,“李大人敢打包票?这大阵牵涉五万民工、无数物料,离了云帅,出了半点差错,你担得起吗?”
陈太贤出列,慢悠悠道:“赵王这话过了。云帅去三关是保外,大阵由旁人主持是安内,两者皆重,何分先后?”
“陈大人说得轻巧!”云春生寸步不让,“内若守不住,外又如何保?”
殿内双方剑拔弩张,付成恩、吴让、李寄、陈太贤四人往前半步,赵王与云春生挺直腰杆,眼神交锋间火花四溅。
这时,右丞相余澜忽然出列:“陛下,臣以为,大阵一日不成,王城一日难安。云帅在,阵可速成,且无贪墨之虞;他若走,恐生变故。三关有兵暂撑,不若先保大阵。”
付成恩心头一沉,眼角飞快瞥向高台上的古天,带着求助的神色。
古天垂着眼,手指捻着胡须,心里暗道:云帅三子在三关,他若留下,魔族一旦动手,那三个小子必死无疑,这可比调走他有用多了。
龙皇揉了揉眉心:“国师,你怎么看?”
古天缓缓抬头,淡笑道:“陛下,三关有云帅三子镇守,魔族前番被挫了锐气,若无十足把握,断不敢妄动。眼下重中之重仍是大阵——云帅留下,方能两全。”
付成恩脸色瞬间灰败。
龙皇点了点头:“准奏。着人送五爪兵符给云帅,令他专心布阵。”
“陛下圣明!”赵王与云春生齐声应道。
“退下吧。”龙皇起身回内宫了。
赵王看了看余澜,满是疑惑——他为何突然帮忙说话?余澜没多停留,径直走了。云春生冲赵王点了点头,也转身离去。赵王一边往外走,一边在心里琢磨:“古天这老狐狸,肯定是想借魔族的手,把云老的三个儿子除掉。可余澜今儿在朝堂上帮腔……他到底图什么?”
话说自从前几天大彪和刀疤两人在街上与云冲他们相遇过后,两人就跑到醉心楼下的客栈住了下来,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跑去赌坊赌钱。大彪和刀疤两人连续三天都输得底朝天,倒把同新大赌坊的伙计们乐坏了,见了他俩就眉开眼笑。
今儿俩人吃完早饭,大彪叼着根牙签,刀疤一脸痞子像,刚跨进赌坊门槛,跑堂的就颠颠儿迎上来:“哟!彪爷!刀爷!您二位可算来了——”
“去你娘的吧!”大彪猛地抬脚,把旁边的条凳踹得翻了个跟头,凳腿磕在地上“哐当”响,“还没开始赌,你就咒老子‘挨了’?嘴这么欠,滚远一点,别让老子生气!”
跑堂的脸一白,赶紧缩到一边。肥掌柜从柜台后绕出来,堆着笑:“哎哟彪爷,这小子不会说话,您别计较!今儿想玩啥?”
“玩你娘的蛋!”刀疤一把扒开掌柜,“爷连输三天,今儿要捞本!滚!”
俩人冲到骰子桌前。庄家摇着骰盅,赔笑:“彪爷,刀爷,今儿来几注?”
大彪往桌边一靠,摸出短刀拍在桌上:“急啥?先看看!爷这三天输了小五千,当大风刮来的?”
庄家转向吴举:“吴少爷,您来?”
吴举嗤笑:“老子压大!”赌徒们起哄:“开!”庄家扣下骰盅:“三个五,豹子!通杀!”
第二把,大彪和刀疤押大,吴举押小。庄家揭开:“三个四,豹子!通杀!”大彪脸沉了沉,刀疤在旁扯了扯他袖子。
第三把,庄家慢悠悠晃着骰盅:“买定离手咯——”大彪掏出一叠俸票拍桌上:“全压大!”刀疤跟着押了全部。吴举挑眉:“老子压小!”
“开!三个六,豹子!通杀!”庄家笑得脸皱成一团。小二刚要收钱,大彪突然给刀疤使了个眼色,猛地把俸票摔桌上:“他妈的!一连三把豹子,你们他妈的是不是出老千啊?”
“彪爷!”庄家赶紧辩解,“愿赌服输,要是都像你这样,赌坊还怎么做生意啊!”
“难做!那就别做了!”大彪一把掀翻桌子,骰子、铜钱滚了一地。他眼尖,指着庄家脚边:“哦!我就说嘛!你们他妈的还真的出老千啊!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——庄家脚边果然踩着根铁丝,顿时炸了锅:
“怪不得老子总输!”一个络腮胡赌徒跳起来,推搡着庄家,“还我钱!”
“这是黑店啊!”有人蹲在地上,趁乱往怀里塞散落的铜钱,“反正也是骗来的,不拿白不拿!”
吴举也冲上去揪庄家领口:“狗娘养的!敢出老千?知道我爹是吴让不?”李小七一把拉过吴举,往自己身后护:“吴少爷,您看戏,我来处理!”吴举撇撇嘴,抱臂站在后面,时不时哼一声:“打得再重点!”
“处理你娘的!”大彪冷笑,迎面一拳砸在冲来的打手脸上,那小子鼻血瞬间飙出。他顺势夺过对方的棍子,“咔嚓”折成两段,左手抡着半截木头抽倒两个,右手抓起骰子盆劈头盖脸砸过去,骰子撒了打手一脸。
刀疤扛起长条板凳,像抡风车似的扫向人群,“嘭”一声砸在一个打手背上,那小子惨叫着撞翻牌九桌,骨牌撒了一地。他跟着一脚踹在另一个打手肚子上,借着对方弯腰的劲儿,手肘往下一磕,正磕在那小子后脑勺上,当场晕了过去。
“好!揍得好!”角落里有人拍巴掌起哄,“砸了这黑店!”
大彪踹烂筹码台,银子俸票撒了一地,几个赌徒疯了似的扑上去往怀里塞。刀疤则踹开后门,把空酒坛全踢翻,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。
没一会儿,十几个打手躺了七八个,剩下的握着棍子不敢上前。李小七急了,亲自拎着棍子冲上来,大彪往旁边一闪,李小七没刹住,一棍子砸在柜台上,把算盘砸得稀巴烂。
正闹得欢,里屋突然冲出二十多个举着砍刀的汉子,为首的吼:“油爷的场子也敢砸?活腻了!”
大彪和刀疤脸都白了——这波人带家伙,比刚才的狠多了。“你大爷的!还有后援?”大彪拽着刀疤就往门口跑,路过柜台时,刀疤顺手抄起俸票匣子,全倒在怀里。
俩人踩着满地狼藉往外冲,快到门口时,大彪抓过刀疤怀里的俸票,猛地往天上一扬——花花绿绿的俸票像雪花似的飘下来。
门口围观的老百姓疯了,“有钱捡啊!”人群瞬间涌上来抢俸票,把赌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。追出来的汉子被堵在里面,气得嗷嗷叫,愣是挤不出去。
大彪和刀疤趁机钻进人群,连滚带爬冲出重围,一路狂奔到醉心楼前。
刚到门口,就听见身后李小七的怒吼:“给我追!别让那俩孙子跑了!”俩人回头一看,李小七带着十几个没受伤的打手,正拨开人群往这边冲,吴举跟在后面撇嘴:“同新盟就这点能耐?俩小痞子都抓不住?”
李小七被激得红了眼,吼着加速冲过来。大彪眼珠子一转,猛地扯着嗓子喊:“给我砸!把醉心楼掀了——!”喊完拽着刀疤就往楼里冲。
李小七追得眼冒金星,满脑子都是“抓住那俩杂碎”,脚不沾地就跟着冲了进去。
醉心楼的护院刚听见门口吵嚷,就见大彪和刀疤疯跑进来,后面跟着几十号拎着棍子的汉子——这不就是来砸场子的吗?
“抄家伙!”护院头领吼一声,十几个精壮汉子瞬间抄起木棍、板凳腿,迎着门口就冲了上去。
大彪和刀疤借着冲劲往旁边一拐,贴着墙根就往楼梯口蹿。
李小七带着人刚冲进门槛,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,迎面就挨了一闷棍——护院的棍子带着风砸下来,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打头的打手当场就懵了。
“干你娘的!”李小七被这一棍打懵了,下意识抡起棍子还手。他身后的人见老大被打,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举着家伙就往前冲。
醉心楼的护院更火了——果然是来砸场子的!还敢还手?顿时抡着家伙往死里打。
两伙人“哐当”一下撞在大堂中央,根本没半句废话,直接混战起来。桌子被掀翻,椅子腿飞上天,酒坛子碎得满地都是,客人尖叫着往门外爬。
大彪和刀疤趁这乱劲,猫腰钻过混战的人堆,踩着翻倒的桌子“噔噔噔”蹿上楼梯,从后窗翻了出去。
落地时“咚”的一声,俩人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才站稳,撒腿就往巷子深处跑。拐过三个弯,钻进一处堆满破筐子的死胡同,才敢靠着墙停下来。
大彪扶着墙,胸口起伏得像风箱,“呼哧呼哧”喘得厉害,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,砸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。刀疤瘫坐在一个破筐上,嗓子眼里直冒火,半天说不出话,只能摆着手示意“跑不动了”。
胡同口隐约传来醉心楼方向的打斗声,只是远了些,听不真切。大彪抹了把脸上的汗,咧开嘴笑,笑声里还带着喘:“他娘的……这招……管用……”
刀疤白了他一眼,从怀里摸出个瘪了的水囊,递过去:“喝点水……下次再这么疯,迟早栽进去。”
大彪接过来猛灌了两口,水顺着嘴角往下流,他也不在意,靠在墙上嘿嘿笑:“栽你娘个头……这叫……这叫浑水摸鱼……走!回客栈去看好戏咯!”刀疤不明所以,大彪一把将他拽起来。两人顺着巷子后面摸进了客栈,将客房窗户开了个口子,只见醉心楼的打斗愈发激烈,同新盟的几十个汉子跟醉心楼的人打得正酣。醉心楼的大厅窗户被砸得稀烂,双方都打红了眼,楼外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。
小千带着二十多号人冲进去,没一会儿就把李小七的人全部制住。她见大厅一片狼藉,火气“噌”地窜上来,上前一个耳光甩在李小七脸上:“同新盟真是牛逼完了,居然敢来砸我醉心楼的场子!”
李小七被打清醒了,连忙喊:“小千姐!小千姐!这里面肯定有误会!”
“误会?”小千瞪着眼,“我们的场子被砸成这样,你说是误会?”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块。
“你听我说!都是那两个杂碎搞的鬼……”李小七话没说完,忽然有一百多号三司司卫围了过来。云春生挤开人群,身后跟着云狐等人,沉声道:“把所有人都给我抓回去!王城重地,竟敢大肆械斗!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?”
李小七赶紧爬过去:“云大人!云大人!这不能怪我们,都是两个小毛贼搞的事!”
“小毛贼?在哪?”
“跑了,一个叫大彪,一个叫刀疤,”李小七急着解释,“这几天天天去我们赌坊,输了钱就说我们出老千,把赌坊砸了不说,还把我们引到这儿,当时大家都红了眼,没多问就打起来了。”
云春生听到“大彪”“刀疤”两个名字,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心里瞬间了然。他转过身清了清嗓子:“咳!咳!我管你们是不是误会!只知道现在是你们在械斗。你说的两个小毛贼,我没见着,怎么信你?何况我有确切证据,证明最近王城几次大械斗都跟你们同新盟有关,你今天得跟我回三司一趟!”
“慢着!云大人!这人是我们御台院要抓的重要犯人,我要带走!”陈太闲带着一众人冲入人群,就要拉李小七。
“谁敢?”云春生猛地回头,两字如惊雷炸响,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。
话音未落,司卫手中的云铁枪“唰”地齐齐举起,枪尖寒光凛冽,直指陈太贤一行人,“噼啪”的枪身碰撞声里,无形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,压得陈太贤带来的人下意识后退。
陈太贤脸色刚泛白,云春生周身的元力已骤然外放,那股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铺开,顺着四肢百骸往下沉,直压得他腿肚子控制不住地打颤。
“陈大人,”云春生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你要敢越权带人,我保证你走不出这里。”
陈太贤这才彻底慌了——王城治安本归三司,御台院哪有直接抓人的道理?刚才的话本就站不住脚,此刻被这双重压力一逼,半句辩解都说不出。他强装镇定干笑两声:“呵呵,云大人说笑了,人你们先带回去,我们后续按章程提审便是!”说罢带着人灰溜溜地匆匆离开。
围观百姓被这阵仗惊得鸦雀无声,半晌才爆发出议论声。远处客栈里,大彪和刀疤扒着窗户,瞧着楼外的动静,得意得直搓手。
云春生收回元力,一挥手正要下令带人,赵三娘从醉心楼出来:“大人!民妇有话要说!”
云春生望着她:“有什么话,你说吧。”
“大人,”三娘尽量让语气平和,“这人带着几十号人冲进我醉心楼,见人就打,您瞧瞧,楼里被砸得乱七八糟,好多伙计也受了伤,我们适当还击,并不为过吧?”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云春生点头,“你们先将同新盟的人全部带走!”
“诺!”一百多号司卫齐声应道,迅速将李小七等人押走。
“赵三娘,事情的起因我自会查清,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,”云春生语气平淡却带着威严,“但你最好不要落到我的手里!”话未说完,已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