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氏的的心,直直的朝下落去,只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!
陈婉清缓缓走了过来,眼神黑冷:“三婶说,我纵火要烧死你...”
“那你说说看,你做了什么,我要纵火烧死你?”
宋氏眼睁睁的看着陈婉清一步步走过来,吓的手脚并用,爬到陈寒英身后,一把抱住陈寒英的腿:“侄儿救我!”
“婉丫头要杀我!”
在场之人,倒抽一口冷气,相互眉眼乱飞,又是激动又是眼神隐晦。
陈寒英扯起宋氏,拎着胳膊,丢给一旁救火的仆妇,他脸色微沉,理了理衣衫:“三婶好生说话!”
他转头打量了一眼陈婉清,又看了看被烧毁的宁安院,“三婶这么晚了,在宁安院做什么?”
宋氏神情一僵,眼珠直转:“我奉老夫人的命,给婉丫头送...”
“送什么?”陈寒英追问。
宋氏顾左右而言他:“大侄儿,你别管送什么,就是婉丫头纵火,要烧死我!”
陈婉清立在原地,十分不解的看着宋氏:“三婶是说,我无缘无故,要连我的宁安院一并烧毁了,好烧死你?”
宋氏脱口而出:“你分明是因为那碗...”
戛然而止的话,和她脸上的惊惧,叫在场之人,浮想联翩。
陈寒英的视线,在宋氏和陈婉清之间来回转着,神情凝重。
“分明是什么?”陈婉清侧头,追问一句。
宋氏蓦然浑身发抖,恶狠狠的瞪着陈婉清:“就是你,是你故意纵火,还锁了门,想烧死我们!”
刚帮着灭火的兵马司众人连连摇头,纷纷开口:“这位夫人,怕是吓傻了罢?”
“净说胡话!”
“我们方才可是亲眼看见的,陈小姐身上的火,可比她们身上的大!”
“人家陈小姐都没烧伤,怎么就烧了她们呢?”
“就是!”
宋氏这才发现陈婉清身上的衣衫完好无损,不像她们,个个衣衫烧毁,狼狈不堪。
“就是她捣的鬼!”宋氏指着陈婉清疯了一般大叫,“就是她放的火,你们相信我!”
陈婉清黑白分明的眼睛,澄澈无比,注视着宋氏:“婶婶说说看,为什么同样的火,烧坏了你,却烧不坏我?”
“是你!”宋氏厉声尖叫,“这是你的院子,自然是你捣鬼!”
“是吗?”陈婉清转身看着在场的人,扬声问着:“大家伙有谁见过、听过,同一场火,烧了她们,不烧我的?”
“没有!”
“没有啊!”
“没听说过!”
陈家下人连同五城兵马司的人,纷纷摇头。
烧毁的屋子里面忽然钻出一个满面黑尘的人来,高举着手中东西:“小姐,咱们从宝光寺请回来,供奉在正厅的木雕观音菩萨,也没有被烧毁!”
“什么?”
“观音菩萨?”
众人纷纷围拢上去观看,稀奇不已:“真的哎!”
更有人上手去摸,“确实是木雕,确实没有烧毁!”
“难道,是观音菩萨显灵,保佑了陈小姐?”
黑夜里,不知是谁来了这么一句,众人顿时纷纷跪下参拜。
“观音菩萨显灵了!”
“观音菩萨显灵了!”
“快!快拜拜,叫观音菩萨保佑咱们!”
好一通忙乱后,忽然有人开口:
“怕是宋夫人,做了什么亏心事罢?”
“不然为什么,她被烧,而陈小姐没事?”
众人的目光顿时转向宋氏,宋氏顿时瑟缩了一下,神情惊惧。
正在此时,有下人跌跌撞撞扑了进来,声音惶恐:“不好了!”
“祠堂的牌位掉了下来!”
宁安院中,有片刻的寂静,众人呆若木鸡,又哄然炸开了。
嘁嘁喳喳的声音再次响起来,“果然如此,这宋氏果然做了亏心事,陈家祖宗都发怒了!”
被众人的目光笼罩着,宋氏的双脚不由自主的朝后退,她身体颤抖着:“我不是...”
“我没有...”
陈婉清转身对着方才帮忙灭火的五城兵马司诸人说道:“既然她说我纵火想烧死她,那么我现在报案自首,请府衙彻查此次失火一事!”
“将我缉拿归案!”
“不行!”
“不可!”
陈寒英和宋氏异口同声。
陈婉清对上陈寒英的视线,眼神嘲弄。
陈寒英快步走到陈婉清身旁,面容严肃:“这是陈家家事,还是不要闹到官府的好!”
“堂兄当真要插手这件事?”陈婉清语含告诫,“我劝堂兄,不要淌这浑水!”
陈寒英注视着陈婉清,神情冷峻:“二妹妹何出此言,我是陈家人,维护陈家声誉,责无旁贷!”
陈婉清嗤笑一声,“陈家声誉?”
“但愿堂兄初心不改!”
陈寒英朝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抱拳道:“今夜辛苦诸位帮忙救火,寒英感激不尽!”
“哪里哪里,份内事!”诸人纷纷谦虚。
陈寒英深谙官场之道,“明日中午,我做东,请诸位兄弟,在清风楼小聚!”
说着,陈寒英示意管事们,拿了银子送人出去,又挥退前来救火的一众下人。
出来巡夜的兵丁们都是微末小吏,见掌着左军都督府的陈大人亲自宴请,哪有不去的,顿时纷纷应声,日后说出去,面上也有光彩。
五城兵马司的人走后,陈婉清的视线又落在宋氏身上,宋氏一对上陈婉清的目光,顿时连连后退,颤着声音喊陈寒英:“大侄儿,你可要救救婶娘!”
陈寒英扫了一眼狼藉的宁安院,挥手示意:“夜深了,暂且都回去罢!”
“此事明日再说!”
宋氏如逢大赦,长舒了口气要走。
“不行!”陈婉清清喝一声,“事情未完,三婶怎能离开?”
“二妹妹!”陈寒英不赞成的看她一眼,“明日再说!”
“且慢!”阴影之处的人走了出来。
陈寒英神情一凛,如临大敌,他转身拱手,姿态恭敬:“萧大人,陈家失火,招待不周,公务一事,烦请明日再谈!”
陈婉清顺着陈寒英的方向看过去,不由得蹙眉。
那人身量高大,一身大红蟒衣,被灯光照耀的璀璨无比,顺着如血般的红色朝上,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,长眉入鬓,英气勃勃,那双眼睛却如深潭,幽暗深沉。
连掌权多年的陈寒英在他面前,都透着小心谨慎,逊色三分。
他是谁?
居然能让堂兄都忌惮?
陈婉清不由得暗忖,着蟒衣?难道是皇室中人?
可堂兄分明称他为萧大人....
萧信!
陈婉清头皮一炸,居然是锦衣卫指挥使萧信,听闻他极得圣宠,满朝文武只有他,得了圣上御赐的蟒衣!
与此同时,浮现心头的,是手段狠辣,是杀人无数,是恶名昭彰的诏狱...
陈婉清背脊一寒,这煞神怎的来了陈家?